古詩詞大全網 - 漢語詞典 - 第八十四回 好戰必亡忘戰必危 武帝主父相見恨晚|大漢雄風|通鑒演譯

第八十四回 好戰必亡忘戰必危 武帝主父相見恨晚|大漢雄風|通鑒演譯

臨淄人主父偃、嚴安,無終人徐樂,都向武帝上書進言政事。

主父偃之前在齊、燕、趙壹帶遊學求用,但不受人待見,儒生們甚至聯合起來排擠他。他家中貧窮,借貸無門,沒有別的生路,只好西入關中,到皇宮的門闕下上書,以求見用。結果,他早晨把奏書呈上,晚上就被召入宮中。他上書談了九件事,其中八項是關於律令問題,壹項是停止攻打匈奴問題,他寫道:

《司馬法》說:“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發怒是逆德之行,兵器是不祥之物,戰爭是最後的手段。那些好戰求勝、窮兵黷武的人,沒有不後悔的。

根據相關記載,《司馬法》是重要的春秋時期軍事著作之壹。司馬遷《史記·太史公自序》記載說:“《司馬法》所從來尚矣,太公、孫、吳、王子(成父)能紹而明之”,大單是說,《司馬法》姜太公所撰,姜太公死後,又有數人重新編撰。《司馬法》是現存最古老的軍事思想,比大名鼎鼎的《孫子兵法》還要古老。它保存著春秋前期的壹些非常古典的作戰原則,有濃郁的貴族色彩,如“逐奔不過百步”、“縱綏不過三舍”等等。《司馬法》現殘存五篇,記載從商、西周到春秋、戰國時期的壹些古代作戰原則和方法。司馬是夏、商時代開始設置的官職,位次三公,與六卿相當,與司徒、司空、司土、司寇並稱五官,掌軍政和軍賦,春秋、戰國沿置。漢武帝時置大司馬,作為大將軍的加號,後亦加於驃騎將軍,後漢單獨設置,皆開府。隋唐以後為兵部尚書的別稱。

從前,秦始皇吞並列國後,好戰求勝的欲望沒有停止,想攻打匈奴。李斯進諫說:“不可。匈奴不建城郭作為固定的居所,不建府庫積蓄財用,像鳥壹樣遷徙不定,很難控制他們。軍隊輕裝深入,軍糧供應不上;攜糧而動,糧重而誤戰機。奪得匈奴地盤,沒什麽利益;俘獲匈奴民眾,不可教化而治;打敗匈奴,只能殺掉,這不是為民父母的君主所為;用中國的疲敝,換取攻擊匈奴的快意,這不是長久之策。”泰始皇不聽勸告,遂派蒙恬率軍進攻匈奴,辟地千裏,與匈奴以黃河為界。秦始皇調集全國成年男子去戍邊,十多年而死者無數,最終不能越過黃河占領北部地區,這難道是因為兵力不足、裝備不齊嗎?是形勢不可行啊。又加上這些地方本來就是鹽堿地,不能種植五谷,朝廷只得使百姓用車船從東腄、瑯邪等沿海郡縣運輸糧草到邊境,運三十鍾糧食,到達邊境時僅存壹石。男子辛苦耕作,收獲不夠繳納糧餉,女子晝夜紡織,不夠軍需,百姓傾家蕩產,無法養活孤寡老弱,路上死去的人壹個接壹個,天下人就從此開始反叛秦朝了。等到高皇帝平定天下,聽說匈奴人集中在代谷之外,就想去進攻他們。有位名叫成的禦史進諫說:“不能這樣做。匈奴人的習性,就像野獸聚集鳥類分飛,追擊他們就好象與影子搏鬥壹樣。現在,以陛下這樣的盛大功德卻要去攻擊匈奴,我認為很危險。”高皇帝不聽,於是就向北進軍到達代谷,果然發生了平城之圍。高皇帝大概非常後悔,才派劉敬前往匈奴締結和親盟約,從此之後再無戰事。匈奴難以制服,不是現在才如此。匈奴以盜搶劫擄為業,他們天生就是這樣。遠到虞、夏、殷、周,本來就不對匈奴征收賦稅監管,只把他們視為禽獸,不當做人來看待。不上行虞、夏、殷、周之法,卻下效近世之誤,這是我所最憂慮的事,也是天下百姓最痛苦的事。

嚴安上書說:

現在全國百姓奢侈腐化,爭相修飾車馬、衣裘、房屋,調制精美的音樂,混制多彩的顏色,擺設美味的佳肴,用來顯擺炫耀。百姓之本性,見到漂亮的東西就想效仿,這是用奢侈來引導百姓。追求無盡的欲望而又得不到滿足,百姓就會脫離農桑本業而去從事工商末業。工商末業的財利也不是憑空飛來的,所以官司吏士紳敢欺上瞞下,帶劍者竟相殺人巧取豪奪,世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因此犯法的人很多。應當制定制度以約束百姓的過度欲望,使富有者不誇耀,貧困者不慕富,以調和人心;人心安定了,盜賊就沒了,刑罰少用,陰陽調和,萬物茂盛。過去,秦始皇貪得無厭,想向海外顯示其威,派蒙恬率兵向北進攻匈奴,派尉屠睢率領水軍進攻越人。這個時期,秦朝北與匈奴、南與越人結禍,而軍隊卻駐紮在無用之地,只能進而不能退,歷時十多年,男子當兵打仗,女子運送糧餉,苦不聊生,只好在路邊上吊,壹個接著壹個。等到秦始皇死了,天下反叛,秦被滅了後代,絕了祭祀,這是窮兵黷武的禍害啊。所以周朝失之於衰弱,秦朝失之於強暴,都是不因時而變的結果。現在,朝廷要征服西夷,讓夜郎稱臣,降服羌人和僰人,攻取薉州,建築城邑,進軍匈奴而燒毀他們的龍城,大臣們都贊同,但這只能讓他們得到好處,對於治理國家不是長久之策。

徐樂上書武帝,說:

天下的最大禍患,在於土崩,不在瓦解,古今都是如此。什麽叫“土崩”?秦朝末年就是土崩。陳涉沒有千乘之主的尊位,沒有壹尺的封地,本身不是王公、大人、名族之後,沒有獲得鄉裏的贊譽,沒有孔子、曾子、墨子那樣的賢德,也沒有陶朱公、猗頓那樣的財富,然而他起自貧民窮巷,舉起木棍長戟,袒臂大呼,天下聞風響應。這是什麽原因?這是因為百姓困苦而君主不恤,臣民怨恨而君主不知,風俗已亂而政治不修。這三條,正是陳涉起事的資本,這就是所說的土崩。所以說天下最大的禍患在於土崩。什麽叫“瓦解”?吳、楚、齊、趙的叛亂就是瓦解。七國圖謀叛亂,他們都號稱是擁有萬輛戰車的諸侯王,有數十萬的軍隊,其威力足以控制國內,其財力足以獎勵吏民,但是他們卻不能向西奪取國家壹尺壹寸的土地,反而在中原地區被俘虜,這是什麽原因呢?並不是因為他們的權勢比平民輕、兵力比陳涉弱。在那時,先帝的仁德還沒有衰減,百姓安土樂俗,所以諸侯王們得不到額外的援助,這就是所說的瓦解。所以說天下最大的禍患不在於瓦解。這兩個問題,是關系國家安危的關鍵,是賢明的君主應當註意並且認真思考的。近來,函谷關以東地區糧食連年歉收,年景沒有恢復正常,百姓大多窮困,再加上還要承擔邊境戰爭的負擔,按照規律和常理來看,百姓之中應該有不安分守己的人了。不安分,就容易動亂;百姓動亂,這就是土崩之勢。所以賢明的君主只要觀察萬物變化的根本原因,明了安危的關鍵,運籌於朝廷之上而使未形成之患消失,關鍵也就是使天下不要出現沒有土崩的局勢罷了。

奏書上呈武帝,武帝召見了他們三人,對他們說:“諸位原來都在哪裏啊?何相見之晚也!”武帝都把他們任命為郎中。主父偃更受武帝信任寵幸,壹年之內四次升遷,最後擔任了中大夫,大臣們都害怕主父偃譏刺自己,都向他行賄,財物總計有千金。有人對主父偃說:“妳太橫了!”主父偃說:“我活著不享受五鼎而餐的貴人生活,死時就受五鼎而烹之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