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俗語
每每看到街道旁掛起的、報刊上登載的、電視裏播出的、手機中收到的有關征兵的廣告信息時,便知道壹年壹度的征兵工作又開始了。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油然地重溫起自己當兵的歷史。
壹九八五年七月,我高中畢業參加高考,但名落孫山。於是,便帶著失望、痛苦和憂慮的心情回母校補習,以期來年再考。可是,當時母校壹些水平較好的老師都先後調走了,如果壹年後又考不上大學,這就等於浪費了父母的錢財和自己人生的時間與精力。考慮到上述原因,加上自己從小對軍人的崇敬和綠色軍營的向往,補習了壹個多月,我便決定放棄繼續復習參加高考的機會,報名應征,投筆從戎。那年冬季,我穿上軍裝,奔赴廣西靖西邊防的守備部隊服役。從此,便拉開了我15年軍旅生活的序幕。
新兵集訓既嚴格又艱苦;既緊張又嚴肅;既忙碌又勞累。我們這些新兵都是第壹次遠離父母;遠離家鄉;遠離朋友,所以,許多的新戰友都哭過鼻子。不過,我沒有流過眼淚。因為我想,從軍的路再苦再累甚至要流血犧牲也是自己選擇的,我無怨無悔,而哭鼻子只能說明自己的懦弱。就如秋瑾所說“金甌已缺總須補,為國犧牲敢惜身”,即使要獻出自己寶貴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為完成好從老百姓到軍人的轉變,邁好軍旅生活的第壹步,我常常告誡自己要認真學習,刻苦訓練,從隊列的三種步法到單兵戰術;從條令條例學習到學唱軍旅歌曲;從言談舉止到點滴養成,樣樣嚴格要求,不怕苦累,不甘落後。集訓結束時,我獲得了新兵連的嘉獎。結束壹個月的新兵集訓後,我被分配到營部兩瓦通信班,背起了矽兩瓦電臺,譯起了密語,當上了壹名報話兵。反應敏捷和普通話說得標準是當好壹名報話兵的兩個重要條件。而我是說著粵語長大的,先天的普通話發音不準是我最大的弱項。為克服這個不足,我壹方面虛心向戰友請教;壹方面註意學習電臺播音員的發音。經過不懈的努力,在團裏組織的壹次通信集訓中,我以1分02秒的時間正確翻譯壹百組密語,奪得集訓隊第二名的好成績。
為實現自己上軍校的夢想,在訓練之余,我抓住點滴時間復習文化課,節假日從不休息。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如願以償。壹九八七年九月,我打起行裝,告別戰友,告別邊防,告別廣西,前往自古兵家必爭之地——徐州,在工程兵指揮學院就讀。在校期間,我們每個人都要實現從戰士到學員,又從學員到指揮員的兩大轉變。因此,我們報到壹開學就要進行3個月的定型訓練,合格通過後,才能成為正式學員,並取得學籍。否則,就要被淘汰。為了讓我們能從思想、學習、訓練、作風、紀律、養成等各方面更快適應學院生活,第壹節課就組織我們觀看介紹美國西點軍校的錄像。我記憶猶新的是,美國西點軍校的管理非常嚴格,近乎苛刻,學員平時面對長官話都不能多說,只能針對不同的情況,說“是,長官”;“不,長官”;“長官請原諒”這三句話中的壹句,把軍人服從命令為天職的要求表現得淋漓盡致。我們的隊長也是這樣要求我們的,他的嚴格管理在幾個學員隊中是出了名的。我們到教室上課時,他會坐在後面看誰打瞌睡;我們到野外作業時,他會跟到現場看哪個區隊或班組組織不嚴密;我們組織隊列訓練時,他會站在壹旁看誰的動作不規範;我們組織練習口令時,他會檢查看誰的聲音不夠洪亮;我們進行長跑時,他會騎自行車跟著看誰抄小道偷懶;我們開始就寢時,他會在走廊裏聽誰還在竊竊私語,還有我們平時的穿衣戴帽、走路說話、個人衛生等等,他無不嚴摳細抓,壹旦被他逮到了,輕則嚴肅批評,重則就被處罰。當時,我們許多學員都不理解,為何要管得這麽嚴?私下甚至有對他抱怨或埋怨的。我也是在畢業以後的日子裏,才慢慢理解並懂得了感恩我們隊長的良苦用心。因為,沒有他的嚴格要求,我五公裏長跑就不可能跑出18分30秒的好成績;我在學院300多名學員參加的八八年春季登山比賽中就不可能擠進前20名而奪得優勝獎;我也就不可能在20多年後的今天還保持著較好的身體素質。而令我覺得遺憾的是,我們隊100多名的學員中,還是有壹名學員被淘汰了,最終未能當上軍官而改變自己的人生命運。
壹九八九年七月,我畢業分配到椰影斑斑、椰風縷縷的海南。在團工兵連當排長。在排長的工作崗位上,我身先士卒,以身作則,情系戰士,知兵愛兵,關心愛護戰士的成長,經常為戰士輔導文化課,排裏有兩名戰士考上軍校,5名戰士取得兩用人才畢業證書。同時,我利用大量課余時間閱讀徐誌摩、瓊瑤和三毛等名家的作品。壹九九壹年初,我調到團機關工作,在工作之余開始寫作,並陸續在海南電臺的《百草園》節目和《南方周末》、《海南青年報》等報刊上發表散文。特別令我難以忘懷的是,我的壹些作品在海南電臺的《百草園》節目播出後,不斷收到了壹些聽眾粉絲的來信,當中主要是大中學生的,有時壹天收到過10多封。記得其中有位女孩曾來信約我到海口見面,我想不起是什麽原因,最終沒有赴她之約。但願這位在信中的字裏行間略顯憂郁的女孩現在過得平安幸福。而這些信件後來全部遺失了,真是令人遺憾。在團機關工作的那些年,壹些同事常常在晚飯後或節假日到縣城去玩,到街上去逛,甚至打老虎機賭博。我因為愛閱讀、愛寫作,所以,我空閑的時間很少外出,為此,團政委多次在機關幹部會議上表揚我。在我提拔副連職務時,他找我談話並征求意見,問我願意去營房股當助理員,還是願意去宣傳股當幹事?我回答願意到宣傳股去工作,因為更能發揮我的特長。事後,他在個別機關幹部的面前說:“現在像江金華這樣傻的幹部已經很少。”因為誰都知道,營房部門有“油水”,而宣傳部門卻是清水衙門。也正因為這樣,團裏認為我有培養前途,便讓我參加幹部升學考試,給了我再次改寫人生的良好機會。
壹九九三年九月,我考入西安政治學院繼續學習深造。在這座有著濃厚文化氛圍的古都,通過兩年的學習,我的文化素養得到強化;知識結構得到完善;個人閱歷得到豐富;人生視野得到拓展。在完成學習任務的同時,我不忘寫作,常把我的作品拿給教我們大學語文課的徐教員分享,並請她指點。她曾在我作文本上的壹篇作文後這樣寫道:“其實,上課不久,我便發現了妳的獨特之處,自信,善於思考又勤奮好學。妳有著很好的感悟力和理解力,也有著很好的基礎,只要不放棄追求,妳壹定會在寫作這塊園地裏有所建樹。”我至今還保存著那個作文本,壹如珍藏著她和我之間那份難忘的師生情誼。
兩年後的壹九九五年七月,我有幸被選調駐香港部隊。公元壹九九七年七月壹日早上6時,在那個偉大、神聖的時刻,我親身經歷了那次震撼世界的和平進駐:
“壹路上,沒有炮火硝煙,沒有戰馬嘶鳴,沒有流血犧牲。兵車和彩車同行,軍歌和歡歌齊唱,汽笛和鼓樂***鳴。
? “壹路上,國旗、區旗、紫荊花壹壹爭相輝映;歡樂、平靜、和平、神聖——和諧統壹。”
二00壹年十月,我轉業地方工作,至今已有十多年了。回顧往事,我依然為自己曾經擁有15年的當兵歷史感到自豪,因為,這15年的當兵經歷,已經成為我壹生用之不盡的寶貴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