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聽到這些,朋友的內心就有說不出的糾結:大概全天下只有老媽會這麽嘮叨自己,嘮嘮叨叨都是愛呀。但轉念壹想,又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回趟家,難道就不能痛痛快快、自自在在地活幾天嗎?
我想,朋友的小“抱怨”應該是大多數人的“抱怨”吧: 明明有壹個愛我的人站在我面前,但我卻感受不到他的愛。 是呀,為什麽從我們嘴巴裏講出來的話卻讓人感受不到愛意?講真,這個問題困擾我許久,直到遇到馬歇爾·盧森堡博士的《非暴力溝通》,壹本旨在“讓愛融入生活”的書。
“非暴力”三個字是很有沖擊力的,因為非暴力的反面即是暴力。
乍聽到這本書,我就在想:我只是稍微大聲壹點對妳說“妳怎麽又到處扔臭襪子?”就算暴力啦?我壹沒動手,二沒罵人,何況我的出發點還是好的,那這句話到底哪裏暴力了?
但真相往往是“血淋淋”的。 也許我們並不認為自己的講話方式的暴力的,但我們的語言確實常常會引起他人的痛苦,當然,這種暴力是較為隱蔽的。 換句話說,如果因為妳的某句話,他人感受到了痛苦,這種溝通即是暴力的,馬歇爾·盧森堡博士把它命名為“異化的溝通方式”。
異化的溝通方式之壹:道德評判,例如“妳真懶”。想起最近熱播的反腐大劇《人民的名義》,吃瓜群眾總會對某某冠以“好人”的頭銜,又會給某某貼上“壞人”的標簽。 難道壹個人可以簡單的用好壞來評判嗎?且不說每個人所處的性格、成長經歷不同,其面臨的形勢、境遇更是不同,但我們總是習慣性的、先入為主的對某個人作出評判; 而評判的規則很簡單,與自己的或者主流的價值觀相同的就是好的,與自己的或者主流的價值觀不同的就是壞的。
異化的溝通方式之二:進行比較。例如“妳可比不上某某”。這段時間在完成以“教師不當行為”為主題的碩士學位論文,經過調研,有壹種不當行為是學生比較“痛恨”的,那就是教師在學生之間的比較,有些教師甚至公然樹立班裏的某壹位學生為其他學生的榜樣,這潛臺詞不就是“妳們都不如某某嘛”。 老祖宗造字有講究,“比”字由兩個“匕”組成,也就是說,“比較”就是給人的心裏插進兩把匕首,可想而知,被比較的人能不痛嗎?
異化的溝通方式之三:回避責任,例如“是領導讓我這麽做的”。如果妳問學生“妳為什麽要讀書?”,多半他會告訴妳“我必須念書呀”。如果妳問上班族“妳為什麽要加班”,多半他會告訴妳“我不得不加班” 。把壹切歸結為情非自願的人,大抵是不負責人的人,更可怕的是這種“非自願”所帶來的負面的情緒、行為會在不知不覺中給自己和他人帶來困擾甚至痛苦。
異化的溝通方式之四:強人所難,例如“妳應當如何”。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當然,這個道理大眾是能夠想得明白的,只是做起來有點難,尤其是對身居高位、有權勢、有權威的人(父母、教師等)而言。他們隨口壹句話背後的潛臺詞往往是:如果不按我說的去做,妳就會受到懲罰。妳說這樣的溝通能輕松愉快嗎?
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張口就來的那些評判的、比較的、逃避責任的、強人所難的話,都會給別人帶來痛苦和困擾,這也是“從我們嘴巴裏講出來的話卻讓人感受不到愛意”的根源。
道理總是好懂的,但現實總是“知易行難”。就像前文朋友的媽媽,遇到兒子亂扔臭襪子、吃垃圾食品難道就只能睜壹只眼閉壹只眼、不聞不問嗎?肯定不行!任何當媽的都做不到。關鍵是怎麽說、怎麽做。馬歇爾·盧森堡博士提出了“非暴力溝通(NVC)”的四個要素。拿前文的例子來分析:
媽媽看到兒子亂扔臭襪子是“ 觀察 ”,是第壹步,此時,媽媽要說出觀察到的結果,即是客觀的、真實的事實,而不是自己的想法、看法、評論。例如:“我看到妳把三只臟襪子扔在了沙發上”。
第二步,媽媽要表達觀察之後的 感受 ,而不是想法、評論。例如:“我很生氣”。
第三步,給兒子做出 解釋 “我為什麽不高興”。例如:“妳知道我是壹個很看重整潔的人”。
第四步, 告訴或請求 兒子如何去做,畢竟“不教而誅是為暴”。例如:“妳可以把這三只襪子放到衛生間的盆裏嗎?”
現在,妳再來對比壹下這兩句話:“妳怎麽又到處扔臭襪子?”和“我看到妳把三只臟襪子扔在了沙發上,我很生氣,妳知道我是壹個很看重整潔的人,妳可以把這三只襪子放到衛生間的盆裏嗎?”
顯然,前壹句話混淆了觀察和評論,字裏行間除了指責還是指責,於事無補,若是恰巧青春期碰上了更年期,甚至還會起反作用。而後壹句話就理性、溫和得多,我相信大多數聽到這句話的人不會產生逆反心理、厭煩心理。
基於此,有事我就在思考,難道我們所提倡的尊重孩子、理解孩子不就是在這壹問壹答中表現出來的嘛? 有人說“尊重孩子”、“理解孩子”都是虛的、是口號,但我覺得口號本身沒錯,錯的是不懂得如何踐行的人。
說實話,我個人覺得馬歇爾·盧森堡博士的非暴力溝通技巧很好理解,但可能是受制於先前固有的講話方式吧,目前我在運用中並不是很熟練。有的時候想不到要轉變講話方式,有的時候講起來有點害羞,有的時候有點詞不達意。總之,我在踐行“非暴力溝通”的路途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反復練習方是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