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壹人。
三四兩句,如果只是壹般化地遙想兄弟如何在重陽日登高,佩帶茱萸,而詩人自己獨在異鄉,不能參與,雖然也寫出了佳節思親之情,就會顯得平直,缺乏新意與深情。詩人遙想的卻是:“遍插茱萸少壹人。”意思是說,遠在故鄉的兄弟們重陽節登高時身上都佩上了茱萸,卻發現少了壹位兄弟——他自己不在內。好像遺憾的不是他未能和故鄉的兄弟***度佳節,反倒是兄弟們佳節未能完全團聚;似乎他獨在異鄉為異客的處境並不值得訴說,反倒是兄弟們的缺憾更須體貼。這就曲折有致,出乎常情。而這種出乎常情之處,正是它的深厚處、新警處。杜甫的《月夜》中有“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的句子,和這兩句異曲同工,而王維的詩似乎更不著力。
清代沈德潛認為詩的後兩句“即陟岵詩意”(《唐詩別裁集》卷十九),二者在表現方法上頗有相似之處。《詩經·魏風·陟岵》末章裏說:“陟彼高岡,瞻彼兄兮。兄日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夢想親人,轉而擬托親人也想念作者自己。王維詩中也用了這種表現方法,以“遙知”使詩意的發展來個急轉,轉到從親人的角度來加深表現兩地相念之情。“遙知”以下全是想象,揣想這重陽佳節到來之時,親人們定同往年壹樣登高飲酒。這緊扣了詩題,也點明了第二句提到的“佳節”的具體所指了。詩人料定,當親人團聚在壹起歡度重陽節而“遍插茱萸”之時,會記起他這客處異鄉的遊子的。結句將全詩的情感推向高潮,未再直言思親,而其情自見,給人留下想象的余地,最後兩句運用對寫法寫詩人自己的想象,更突出他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