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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潮汐鎖定第二章:她從夢中醒來(10)

文/LTONGNV

潮汐鎖定簡介與目錄

上壹章: 連載潮汐鎖定第二章:她從夢中醒來(9)

壹九九六年六月中旬,舒蕪畢業,結束了四年大學生涯還有與蒲玉通信的時光,打算回故鄉做壹名地理老師,李良玉為此感到高興,這壹年她二十二歲。

蒲玉從舒蕪最後壹封信中得知她即將順利畢業且會很快歸來的信息,但在沒有如以往壹樣約定日子的信中,他決定親自去找她。

七月某天,他帶著相機去到她家門前不遠處的小樹林裏,試圖以等待時機的方式見到她。他時不時地回頭看壹眼她那敞開壹扇門的家,以確保不會錯過舒蕪的身影。許久過後,壹陣激烈蟬鳴把舒蕪引了出來,她出門左轉意欲向河邊幾棵貼近河面的柳樹走去。看到舒蕪的蒲玉慌忙收起壹直不在狀態的相機隔著十幾棵樹隱忍著聲調向她喊去。歡蹦亂跳的舒蕪在蟬鳴中恍惚聽到熟悉的聲音便四下張望,在西南方的小樹林裏,她發現了瘋狂揮舞著手臂的蒲玉,於是放棄尋蟬,向他跑去。為抄近路,她選擇越過那條很深並縱向盤踞著壹棵楝樹的溝壑,蒲玉見狀把她拉了上來。

“妳怎麽會在這裏?”舒蕪壹臉疑惑地問道,她對樹林中出現的蒲玉表示異常驚訝。“我怕直接去敲門會嚇到妳,所以在這兒等妳出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什麽要緊的事會讓妳在這裏等我?妳等了多久?”她繼續道,有些竊喜。“沒多久,是……我想約妳八月三十壹日青石橋上見……可以嗎?”說完,他覺得自己整張臉都是紅的,心也咚跶個不停,他從沒有當面約過她,以至於他覺得自己說出的話聽起來相當別扭,比寫在信紙裏要別扭許多。舒蕪思索片刻答應了——與其說她在思考應不應答應之類言語,倒不如說她沈浸在他特地前來邀約的欣喜裏。

邀約成功的蒲玉很快與舒蕪道了別,他不知道要把自己因高興而懸浮的身體置身何處,哪怕是多待壹秒的時間裏。走前,他讓舒蕪代他向李老師問好——她曾在壹封信中提到他們的師生關系——還有暫且不打擾之類的話,舒蕪亦應了。

蒲玉的匆忙離去給舒蕪留下壹個懸心的懸念,她在之後壹個半月的時間裏幾乎每天都在想他那天的神秘還有即將到來的八月三壹,直至過完了盛夏,直到八月的最後壹天如期而至。

那天清晨,舒蕪特地打扮了壹番——馬尾辮、淡妝、李良玉為她新做的白色純棉半袖長裙、黑色牛皮涼鞋,還有壹個青色四方繡花布包——便如往常壹樣撥動壹下地球儀、與她母親打聲招呼,向南走去。她父親永遠都坐在某壹處靜靜地抽著煙。

經過“客棧”和電灌站,她向“廊橋”——蒲玉根據《廊橋遺夢》壹書為青石橋取的別名——走來,蒲玉已提早在橋上等她,他身著白色短袖襯衫配黑色西裝褲還有壹雙黑色皮鞋站在清晨的陽光下,看著舒蕪走向自己。

舒蕪看著橋上越來越近的蒲玉,心裏有些發慌,放在以前是沒有這種感覺的,她知道這是因為與他之間那種愈加“靠近”的關系。她不希望被看出有什麽不對勁,還是快步走到橋上。這壹路上,她像他壹樣斯斯文文,不再東甩胳膊西甩腿。

“又見面了,妳看起來更漂亮了。”蒲玉向正在走上橋面的舒蕪微笑著說道。

“是的,又見面了。”舒蕪有那麽壹絲感官上先入為主的不對勁。

“祝賀妳順利畢業,歸的故鄉來,真替妳感到高興。”他註視著她,不是很自在。

“謝謝……”她掃了他壹眼便順著白果河向南望去。

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就像幾年前那個下雪的早晨壹樣,那時的感覺與現在相差無幾。他還是在那種美妙的感覺中把目光收回,取出了褲兜裏的相機毫不猶豫的為她拍下壹張側影,她聽到輕微的哢嚓聲下意識地回過頭來,他趁機又抓住了她另壹個瞬間:左手挽著被風吹亂的頭發回眸之沈靜淡然。之後,她笑了,他收起相機。

“怎麽妳今天帶了相機來?”她轉過身,依然用手挽著頭發。

“我猜妳也帶了……”他刻意望著她的眼神,目若秋波,令她躲閃不及,這是幾年以來他頭壹次毫不隱晦地、夢寐以求地望著自己喜歡的人。

她笑著拍了拍自己的布包,以便轉移目光。

相機之於他們已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感情的傳遞者和潛藏者,傳遞和潛藏之間的適當轉換讓他們有著非常踏實的交往距離,不會在相處的時候顯得太過尷尬和不適。因此,他們總是習慣以相機和照片作為溝通交流的工具來遮擋某些細微的情感流動,使之在敏感時刻可以迅速轉移話題、顧左右而言他。

“其實……其實今天……我是有話想對妳說的……”蒲玉像初次在這座橋上撞見舒蕪那樣,言語支吾、內心忐忑起來,但並未移開他的視線,雖然他也察覺到了她的局促。

“說……什麽?”舒蕪望著他,稍微舒展神情。

“我不知道說出來妳會怎樣想抑或不再理我,但是確實是我壹直想要對妳說的,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

“或許吧,多久以前?”

他聽到“或許”二字突然有些畏縮,還是回道:“三四年前。”

“那麽久……”三四年未曾開口的話令她好奇無比,“嗯,不妨說來聽聽。”

“那我說了……”他怔了怔神,而後鼓起勇氣。

“還記得四年前那個八月三十壹,妳第壹次在這裏拍照的時候嗎?那天,當我看著妳踢踢踏踏、曼妙不羈的走回家的背影時,突然有些失落起來,我知道,那個時候,我就喜歡上了妳了,妳是如此純凈而肆意的女子,讓我的心不能自已。只是,我知道這四年的時間裏任何時候都不能向妳表達我的心意,壹來,妳年齡小我壹些並且還在讀書,我不想打破屬於妳四年的美好時光;二來,我很喜歡和妳這樣簡單的相處,我總是希望這種簡單的歡喜與喜歡可以持續的久壹些,久到妳順利畢業,因為我始終知道有壹天我是可以親口告訴妳的。想了很久,我決定在這個八月三十壹告訴妳許久之前我想對妳說的話,我希望我的話沒有冒犯妳,如果可以,我是說如果妳並不討厭我,可否答應我對妳的追求……”他看著她的眼睛,壹口氣說出了這些年來最想說的話,說完之後,心裏敞開多了,與此同時,他又緊張起來,他既渴望又害怕她的回答。

舒蕪壹動未動,只是盯著他看,她試想過這壹天可能是拍照之外別的什麽更有意義的事,她沒想到他會對自己表白也從未設想過,如果有的話,那也不過是壹閃即過的念頭,搖壹下頭,便不會當真在意的東西。總之,這些話之於她毫無預料。她有些驚慌失措,她很清楚這話壹出就意味著剛剛如他所說的“簡單的歡喜或者喜歡”告壹段落,並且不會再來。她猶豫不決,沒有任何回答,然後徑直的順著原路返回家去,走的那樣倉皇急迫,令他手足無措,以致他再轉頭時,已尋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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